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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情与尘世的兼容

《风吹蒿莱》 范剑鸣 著 百花洲文艺出版社

  □ 田 宁

  读《风吹蒿莱》,有持续的感动。

  感动首先来自作家的温和。温和是一种力量,这种力量几乎贯穿了书中的每一个章节。书中的作家兼有诗人、扶贫干部的身份。放在当下,这几乎是无法调和的矛盾:诗人的眼光指向苍穹,他们往往更爱抽象的人,于是无法爱具体的人,对乡村田园牧歌式的一厢情愿的怀想;扶贫干部的眼光则必须集中在具体的人身上,他们直面繁杂的表格,直面一个村庄的贫困与生老病死。而作为外来者,作为村民与村干部之外的第三方,他们还必须偶尔承受两者矛盾激化、工作受挫时的焦虑,以及自身身份与处境骤然变化带来的人生困境。但作家的温和与良知调和了这种矛盾。于是我们看到,在作家笔下,村庄同时向诗人和驻村干部打开,既呈现她丰饶的历史与撕裂的现实,也慢慢接受了某种引领。一个村庄的颟顸与智慧,柔软与坚硬,美与丑,宗法的现代的,都得到恰如其分的呈现。

  感动其次是因为,书中的贫困者都被一一照拂。这种照拂是具体的、贴切的、个性化的,因此这种照拂关切了贫困者具体的个人困境,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对人最大的尊重。“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当风吹动蒿莱,我们仿佛看到一幅现实的《大同》景象。书中的贫困者都个性鲜明,各具形象,每个人都是这人间与人生的一个音符或一条脉络,他们编织成歌,汇聚成乡村复杂的人文地理。在《风吹蒿莱》中,我们看到了一个血肉丰满的中国乡村。

  感动再次则是因为,我在《风吹蒿莱》看见了一个镜中的自己。一个出身于20世纪70年代,兄弟姐妹众多,经历过物资极度贫乏的生活,使用双人课桌,在乡村任教多年,熟悉乡村的星空与蛙鸣,对土地感情复杂,如今身居城市的知识分子;一个读过韩少功、马尔克斯、梭罗、福克纳、加缪、卡夫卡,阅读胃口健壮,书不离身的读书人;一个不断鞭策自己勤奋写作者;一个喜欢红楼梦《十二种曲》,喜欢音乐也喜欢莺啼蝉鸣的护生的知音人……因此从一个读者的角度来看,作者对自身形象的真实书写,也是成功的形象塑造。

  阅读《风吹蒿莱》,多数时候像在听一首大提琴曲,深沉,浑厚,凝重,庄严。书中经纬交织,兼具深度与广度。章节明显经过精心安排,让读者的阅读有路径可循。但有时,语言也呈现另一种品相。如《音乐》一节中,“我顿时失去了人间的依托,找不到东南西北,仿佛随着脚下的桥梁在沉沦,又感觉是乘着浮槎在上升。我陷入了创世纪的空旷之中,这时突然听到了画眉鸟的鸣啭,从岸边远远地传来,我忽然就找回了人间,找回了天地的依托,仿佛这鸟声就是洪荒中递来的橄榄枝和谷种”,“盘古的帝身慢慢变异,化身为大地山河,草青树绿,走兽飞禽。在梅江之畔,一群山峦在春雨中赴约,生长的声音来自植物和动物的骨骼、胸廓、鼻息,呼应创世纪的初心。肉体凡胎在尘土中转换容颜。青山慢慢下沉,江河每一次趋高都像仪式,隆重而庄严。天地固有的格局在风雨中呈现微妙的调整。而我仿佛以一颗未老的心在赴约,在春雨中换取新生”。这是诗人的语言,空灵而奔放,我更愿意相信,这不是诗人无关痛痒的呓语,而是一位诗人真正深入大地勃发出的盛大诗情。这是整本书难得的一次精神漫游,与深沉宽广的现实构成了丰富迷人的和弦。因此,哪怕全书只有这一处孤证,我还是愿意相信,作者终究是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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