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缪士毅
“五月江南碧苍苍,蚕老枇杷黄”。初夏时节,江南熟透的枇杷挂满枝头,黄似橘,亮如金,圆润清香。历代不少画家创作过枇杷题材作品,技法多样,风格各异,而笔者对吴昌硕笔下的枇杷情有独钟。
吴昌硕,近代中国艺坛巨匠之一,西泠印社首任社长,诗书画印之集大成者。在吴昌硕的绘画作品中,枇杷是其主要题材之一。翻阅吴昌硕画册,可见其中收集《卢橘》《枇杷》《卢橘夏熟图》《金果累累》等众多枇杷名作。吴昌硕多采用枇杷和苍石作为构成画面的主要元素,绘画时用大黄、青绿等明亮艳丽的颜色来搭配,让枇杷果实的明亮和枝叶的苍浑厚重形成对比,和谐又艳丽,厚重而不失灵动。在枝叶的处理上则是用篆隶的笔法写出,显得质朴而洒脱。他画枇杷果实时,一笔圈成,在纸未干时,点上墨点,使金色枇杷更加惹人注意,平添了一种新鲜欲滴、饱含水分的感觉。《卢橘夏熟图》立轴(右图),枝干笔墨力透纸背,枝叶错落有致。枝头金黄色卢橘(枇杷的别称),在枝叶的衬托下,十分亮眼,形象地展示了夏天枇杷成熟的景象,让人垂涎欲滴。扇面《枇杷图》(左图),画面简约,寥寥几笔,便将枇杷艺术地呈现出来。
吴昌硕喜欢在枇杷画作上题款赋诗,譬如:“五月天热换葛衣,家家卢橘黄且肥。鸟疑金弹不敢啄,忍肌向东林间飞。”“高枝实累累,山雨打欲堕。何时白玉堂,翠盘荐金果。”“绿玉挟持满树金,日高宫巷尚沉沉。行人误认槐黄节,犹道名葩著上林。”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诗画交融,雅趣横生。
枇杷在国画中富有田园美好的寓意。出生于江南农村、在“瓜菜半年粮”乡村长大的吴昌硕,对枇杷有一种农家情结。正因如此,其枇杷画作中少有传统蔬果画那种寡淡之感,而是代之以果实丰硕饱满或盈树满枝的感觉,画面呈现的是一种生机盎然的气氛,赋予作品质朴清新的乡村情感。
枇杷,古时又称“卢橘”“金丸”等,蔷薇科常绿乔木,原产我国,迄今已有两千余年历史。西汉时,司马相如在《上林赋》中就有“枇杷十棵”的记载,被视为名果异树。唐代白居易写道:“深山老去惜年华,况对东溪野枇杷。”宋代杨万里有“大叶耸长耳,一枝堪满盘”诗句。枇杷冬月作花,夏月果熟,所以古人称它是“秋荫、冬花、春实、夏熟,备四时之气”。宋代宋祁的“有果实西蜀,作花凌早寒。树繁碧玉叶,柯叠黄金丸。土都不可寄,味咀独长叹”,对枇杷树花、叶、果的写照十分贴切。枇杷成熟之时,那金黄的果实,与密匝匝的绿叶相映衬,尤为可人。唐代杜甫的“杨柳枝枝弱,枇杷对对香”诗句,则活灵活现地写出了江南枇杷成熟时的旖旎风光。枇杷果实,柔软多汁,鲜啖几口,顿有“浆流冰齿寒”“如蜜少加酸”之感。无怪乎宋人周必大写道:“琉璃叶底黄金簇,纤手拈来嗅清馥。可人风味少人知,把作春风夏作熟。”
枇杷好吃、画好看,而且枇杷还有药用价值。枇杷果实味甘酸,性凉,具有润肺、止渴、下气之功效。枇杷叶常用于药膳之中,如枇杷叶粥,食之能清肺、化痰、止咳、降气。此外,枇杷花、枇杷核、枇杷根等也可入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