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武向春
近年来,江西地域题材长篇小说以“文化寻根”为内在情感指向,创作者们不仅身在民间,心在、情亦在,无论时尚流行元素和潮流风向如何变幻,现实主义创作的精神内核始终如一。而地域历史题材创作面临的挑战在于:基于地域历史的创造性演绎,不仅要还原史实,更要立足当下深度挖掘主题,体现地域历史古今演变的内在关联,反映时代精神。这两年,我省便涌现了众多优秀的地域题材长篇小说。
汪伟跃的《畲乡村嫂》分为两部分,上部讲述的是20世纪60年代末从浙江移民至江西的畲族村民们落户赣东山区建设新生活的故事;下部讲述的是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在主人公蓝英妮等一批致富带头人带领下,村民团结奋斗,农村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小说中,作者采用典型化创作方法,以全国人大代表、新月畲族村党支部第一书记兰念瑛为原型,一改既往脱贫题材“重干部、轻群众”的创作倾向,追求叙述上的舒展,采用了故事框架为主、叙述干预穿插其间的方法,着力塑造了农村改革中的众生相。
李幸福的《大士院街》以平民化的叙事视角,夹杂着写实、隐喻和荒诞,以底层小人物为表现对象,围绕主人公程成的婚恋及逆袭的人生经历,全方位地呈现了南昌大士院街的前世今生、风土人情,以及大士院街三代人的悲欢离合,拓展了大士院街的时间跨度和空间维度,并借以展示改革开放所带来思念观念的改变以及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
刘勇的《景漂》对“景漂”这一丰沛的故事源进行了更深层次的挖掘,着重刻画了景漂艺术家中的草根一族。主人公陈立根和赵小梅、顾艳,因陶瓷结缘于景德镇,他们联手创办了“蓝天陶社”,历经坎坷和复杂的情感纠葛,仍然不忘初心坚守艺术阵地。小说还塑造了刘海亮、赵兰兰、王小林和陶明等陶艺青年。他们用青春奋斗奏响人生华章,共同为传承和创新陶瓷文化散发光与热,传播江西声音。
除了以上地域文化题材长篇小说,我省还涌现了一些地域历史题材长篇小说。
詹明荣的《大宋景德》采用了影视作品常用的貌似分散却又不断交融的多线索交叉并行的叙事手法,融汇了大宋皇帝赵恒的政治生涯、爱情传奇以及景德镇瓷业的发展,描绘了一幅北宋前期风云变幻以及景德镇瓷业发展的历史画卷。小说叙事主线围绕赵恒政治生涯展开,他从韩王、襄王,到寿王、皇太子,一路走来,最终与宰相吕端一起粉碎政变,登上皇位,执政后发展文化、振兴经济。叙事副线则是赵恒与民女刘娥的生死爱恋。主线、副线均为明线,另一条叙事暗线则以景德镇的制瓷工艺及山水风光作为叙事背景。这一时期,浮梁昌南大力发展瓷业生产,意外发明的影青瓷因参加御瓷评选及瓷业生产方式的变革而声名大噪,引起了朝廷重视,赵恒亲自以景德年号赐名昌南,在景德元年置镇。
欧阳娟的《天下药商》以明末清初天灾频发、瘟疫肆虐、战乱绵延的局势为背景,以黄武全与侯静仪、夏槿篱的情感纠葛为线索,讲述了临江府的药商从偏安一隅发展到遍布天下的故事。小说主人公黄武全是个孤儿,染疫后被当地药栈小姐侯静仪所救,从此立志从医以济苍生,并拜入侯家门下。在救治染疫族人时,偶遇夏槿篱,三人之间由此演绎出一场爱恨情仇。作者采用纸上史料与田野考察相结合的多重证据法,最后落脚于文学的非虚构写作畛域,复原出药都樟树的民俗史、植物史、生活史与风物史,极大地丰富了人们对药都樟树的认知。此外,作为本土作家,作者对书中人物语言在口语化、俚俗化方面作出了可贵的尝试,大量汲取了市井常谈,时而是细枝末节的家常琐事,时而是汪洋恣肆的宏大叙事,由此呈现出樟树无药,却成为“药都”,以及“药不过樟树不灵”之说。樟树药商的繁荣贸易促成了江右商帮的辉煌,而江右商帮在明、清两朝称雄中华工商业,推动了全国和江西经济的繁荣。
陶渊明作为中国文化的一个标志性符号,他的田园诗具有经久不衰的魅力。黄美金的《陶渊明先生》避开了全能的广角,以无弦琴为情,一明一暗,引出地位卑微的“我”(酒坊女掌柜垚月)和青黛用内心独白方式打开自己对陶渊明的精神世界的感悟以及迥异的情感倾诉。并以“我”的视角注视千年不老的柴桑城。小说虚实相应、古今相接,田园生活在作者的笔下呈现出意蕴深长的美。
综上,近两年江西地域题材长篇小说创作在现实与历史维度双向拓展,在浓厚的地域风情中,紧扣时代脉搏,弘扬江右文化,以广阔的视野构建了色彩斑斓、交互贯通的地域文学版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