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明明
电视剧《清平乐》中,晏殊告老还乡时提到的归处“临川”便是而今我所居住的城市“抚州”。作为江右古郡,历史上曾有多位名儒巨公从此地走出:曾巩、王安石、汤显祖……他们浓墨重彩所留下的千古文章使抚州在中国文化史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可历史是冰冷的,文化一词又略显得虚无飘渺,对于居住在这座城市的人们实实在在的感受是,这是一座被公园包围的城市:我们居住在公园里。
12年前,作为外地人的我来到这座城市西郊的上顿渡镇。城市边缘的地理位置,给了我打量城市变化的最佳角度。那时,抚州很小,赣东大道作为唯一的繁华街道,连接着文昌桥头的老城,临水而居的木板房透着历史的味道。除此外,更多未被开发之处以农田和荒地的形式呈现,散布在城市周围。随着向莆铁路的通车,抚州像是从时代长河中慢慢苏醒过来,商圈、学校、高档社区……一座座建筑拔地而起,新城建设骤然提速。而连接这些快节奏标志的,正是那一座座公园。
2012年,我在凤岗河沿岸购房,正式在抚州扎根落户。那两年,我父母最爱逛的就是梦湖公园,交房前,他们经常以看新房为借口,跑到梦湖公园散步。他们坐在湖畔吹着湖风,观花看树,和垂钓的老者扯上几句,要么在亭子里打个盹,优哉游哉便是一整个下午。我谈恋爱找了个本地姑娘。有一阵子,城东的汝水森林公园火了起来。夏天的雨水过后,我第一次带着未婚妻和父母一起逛的公园就是汝水公园。闲谈漫步间,几只小龙虾出现在路边的湖水旁。未婚妻说,许是谁逛完菜市场来到公园时从兜子里掉出来的。可我更相信它是从湖里爬出来的,便来到湖边。果不其然,鱼和螺蛳等活物出现在水中,让人一下来了兴致。想想,这与大都市人们对于返璞归真的向往截然不同,抚州本来就是“璞”的,这是荒地变公园、乡村变城市的过程中特有的景致。
几年时间里,名人雕塑园、梦岛公园、花语梦园、凤岗河湿地公园等一批公园雨后春笋般落成,给居住在这座城市的人提供了越来越多的去处。公园起到了很好的连接作用,连接着新楼与旧居、新城与旧城,使原本断裂之处连接成片、扩大着城市的外延和格局;他还连接着过去与现在、历史与当下,当文化元素渗入到公园之中,公园就成了居住此地的现代人,尤其是如我这般的外地人了解城市历史的最佳渠道;同样,他还连接着快与慢,漫步公园时,人们终于慢了下来,懂得思考历史的来龙去脉,也思考着自己,以及自己与城市的关系。一座座公园落户抚州,原本破落的景象被取代,从高处俯瞰,一块块绿地点缀其中,让城市不再仅有钢筋水泥的冰冷,让城市花团锦簇,焕发生机与活力。
这其中,每个公园又尽显特色:名人雕塑园主打历史名人为特色,从古代史上的抚州文化名人到近代史上革命将领的雕塑,应有尽有,历史底蕴尽览无余。借着“汤显祖戏剧节”的东风打造的梦岛公园是一座戏曲文化的主题公园,中国戏曲博物馆坐落其中,将以“临川四梦”为基础的抚州戏曲文化与中国戏曲文化融会贯通,戏曲架起了抚州与外界联系的最壮阔的桥梁。花语梦园顾名思义是花的海洋,名目繁多的花草,令人赏心悦目。凤岗河湿地公园和汝水森林公园则承担着打造湿地生态的重任。
甚至,不同的公园都体现出不同的季节性:春天,最适合去凤岗河湿地公园和汝水森林公园,感受绿色植物的复苏。这是父亲的最爱。他某一次在“休闲健康小道”旁成片凤尾竹里嗅到了北方老家的味道,感叹道,这多么像北方的青纱帐!那首名为《青纱帐—甘蔗林》的诗歌随即从唇齿间蹦出。夏天时,母亲和妻子最爱徜徉在花语梦园的花海中,人的美貌被比了下去,愈发觉出微不足道来。在秋天丰收的季节里,不妨带着小猫小狗或者拎只鸟笼来梦岛公园听段戏,内心“名城”百姓的优越感有没有战胜工作的挫败呢?当冬天姗姗来迟,名人雕塑园的宽阔广场成了孩子们的最爱,放风筝、轮滑之后,再给孩子来一次文化教育未尝不是最佳选择。这些公园,就像超市或饭店里的菜肴,为喜好不同的人们在不同的季节里提供着不同的选择,为百姓在快节奏的城市发展中提供了放慢角度、洗涤心灵的空间。
作为国家园林城市,抚州的人均公园绿化面积达到16.6平方米,环境综合评价居全国第七、中部第一。这其中,还有各个县的功劳,资溪、乐安、南城……每个县城都是一座公园。抚州,这座当之无愧的宜居之城,让“住”在公园里的我可以和任何一棵身旁的树称兄道弟,我们一同呼吸,一同感受同一片蓝天下醉氧后的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