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 晃
汤源村的忧伤
在余干汤源村,谁都知道那口古井。是第一声鸟语将它唤醒,第一根扁担以最原始的方式,挑开了薄雾中的门帘。
村东头的晨曦,总在不经意间被人忽略。竹林深处,陋室陶居睡意惺忪,当悄悄潜入的光一点一点亮起来,有人慢条斯理地生起了炊烟。
这时候适合走进菜地,走进田垄,走进次第盛开的绿色。汤源村的人们,习惯了与脚下厚实的泥土聊天。泥里有泥,土下有土,泥土眼里的露珠与汗水平起平坐。
风走云动,岁月的鬓角挂满了越来越多的离别。躬耕的身影与庄稼并肩的画面,也逐渐成为多梦失眠的主题。至于百合园,至于乡愁书苑,时不时选择在深夜低语,或者倾诉。
汤源村的忧伤,是父母的忧伤,也是大地的忧伤。
塔尾村的稻草人
青石路,篱笆院,网红吊桥,通通植于余干塔尾村的指尖与掌间。银子湖多么贪玩,一路披着丰盈饱满的蓝。
我曾错过了北寨河畔的花灯舞与车水谣,错过了萦绕在三花节里虔诚的祭祀与赐福。淡竹亭内,横冲直撞的风生出了许多云朵、落叶与乡愁。
我也曾在老房子门前徘徊,在高高的水车下,仰望忧郁的南山。上山的石阶,多是通往天际的。当枝枝蔓蔓袭来,贸然前往的人们谁不在太阳底下低头?
千万个瞬间,千万幅画面,稻草人都看在眼里。稻草人站在塔尾村的角角落落,有风霜,有虫害,还有自言自语的坚毅与感动。白天或者黑夜,它们擅长宠辱不惊。
塔尾村的稻草人是有灵魂的。目光如炬,虎虎生风。
小港村与七〇河
小港村不是安徽凤阳的小岗村。小港村与信江为邻。小港村的名字,就流淌在赣东北的七〇河。
每一滴水,都那么渺小。汇聚在一起,七〇河便像一条绵长的腰带,一路唱着欢快的歌谣。小港村常在水边行走,柔软并且包容,这些判断全都有凭有据。
我要说的当然不是刚刚荡开了碧波的游船。络绎不绝的人群侵扰,不是一条河的资本与荣耀。我所渴望的港湾,应当是将平淡无奇的日子烙上文明的印记。
即便是两度徒步前往,我依然无法测出村后山林的高度。但小港村是懂我的。一抬头,就仿佛看到了我的家门。一转身,湘西南故乡的模样悄悄发芽。多年前的送别,仍在继续。
七〇河是纤细的。小港村是丰盈的。我在它们之间行走。
冕山村和着时代的脉搏
穿过冕山大道熟悉的十字路口,就到余干冕山村的领地了。冕山村以一种俯瞰的姿态,迎接风尘仆仆的人们。
在冕山村,我试着追忆历史深处的故事,追忆古代军事与民间文化,追忆绿色古色、乡愁乡味,直到田园与美食遍地开花。然后一点一点地分娩,但这着实是一道难题。
冠冕山横。冠冕山横。据说,这可是东坡居士的手笔。可叹这一路坎坷曲折的行程哟,有时累垮了腰,有时睁不开眼,有时……除了汗水,唯有带着尘土,再次出发。
来到冕山之巅,我使劲嚎上一嗓子,或许便成了诗,成了歌,成了上下求索的册页。因为历史,想起天下苍生。因为苍生,想起脚下前行的路。路是远方,路是信念,路是家国,路也是家园。
如今,冕山村正和着时代的脉搏,在中国梦里吹响乡村振兴的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