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智勇
“赤脚医生”,顾名思义就是平日既要赤着脚下地干农活,又要为村民看病的人。他们虽是医生,但又身兼农民的身份,要从事繁重的农业生产。在那个交通闭塞、缺医少药的年代,“赤脚医生”是村民健康的“守护神”。
一支体温计、一副听诊器、一瓶红药水、一包医用棉签、几支注射器、几盒药片、几块消毒纱布……外加一个贴着红十字标志的药箱,基本上就是“赤脚医生”的全部家当。
印象中,不管东家有个感冒、咳嗽、拉肚子,还是西家有个头痛、脑热、跌打损伤,不管刮风下雨,还是炎夏酷暑,总能看到一个背着红十字药箱、脚步匆匆的汉子。哪怕是寒冬腊月凌晨两三点钟,一听到急促的敲门声,他就要一骨碌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背好药箱,手提马灯(现在是手电筒或矿灯),深一脚浅一脚往患者家里赶,引得一路狗叫不停。那个时候只要深夜听到狗叫声,就知道是“赤脚医生”又出诊了。
摸摸额头,翻翻眼皮,瞧瞧舌头,量量体温,最后在屁股上扎一针,开一至两个疗程的药,临走时反复叮嘱要多休息,要多喝温开水。
“赤脚医生”在村里一般人缘较好,家境也较殷实。我们村300多户千余村民,所有的人都请“赤脚医生”看过病。碰到家里正好有刚刚出缸的米酒,又有两三个下酒的菜,在主人的热情相邀下,“赤脚医生”也会半推半就抿几口。冬笋炒腊肉、辣椒炒土鸡蛋,再加香喷喷的菜油炒花生米……“赤脚医生”没少吃,村民往往以这种朴素的方式表示感谢。
我们村的“赤脚医生”何水根今年68岁了,20世纪70年代开始行医,轻言细语、和和气气,村里谁家有个小病小痛,他往往召之即来,来之病除。小时候,细皮嫩肉的小屁股每年都要被他扎一两回,每每总是哭喊着:“我不要打针,我不要打针……”眼泪尚未流出,针头已经拔出,有点胀痛,似蚊子轻轻叮了一口。
前不久,新一波新冠病毒感染高峰期来势汹汹,年逾古稀的母亲尽管居住在山清水秀的蒙山脚下,还是中招了。当日晚上11点多钟,发高烧至39.3℃,水根医生闻知,第一时间穿衣起床,冒着严寒,背着药箱,打着手电筒,三步并作两步从村南往村北赶。两三天后,母亲在电话中说:身体好多了,不要总惦记!
春节期间,我偕家人回村。村支书告诉我,那段时间,是水根医生依然在尽心尽力地呵护村里的留守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