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志刚
利玛窦用袍袖擦了一把热汗涔涔的脸,有点吃惊地打量着眼前宏大的道观。
这是1595年(明万历二十三年)的夏天。这位意大利传教士从广东翻越大庾岭,由赣江顺流而下,经抚河故道进入南昌。他路过铁柱宫(即万寿宫),但见热闹非凡,男男女女摩肩接踵。利玛窦写道:“好像天天开商展会似的,极为热闹。”
洋“昌漂”利玛窦在南昌住了3年。他说对了,现在的万寿宫历史文化街区恰似“天天开商展会”,是热门打卡点。
在中国历史上的绝大部分时间,南昌都是旅行目的地和交通枢纽。初唐网红王勃经过洪州前往交趾看望父亲,始有“千古第一骈文”《滕王阁序》,盛唐天王巨星李白在此留下《豫章行》,宋代大V苏轼、辛弃疾、黄庭坚、杨万里流连忘返。明代著名“驴友”徐霞客,来南昌就像回家(他是本地人徐孺子的直系后裔),江西是他唯一先后四次寻访的省。
南昌还出了世界级旅行家汪大渊,这个“崽俚子”700年前就远航非洲,足迹广及西南太平洋、印度洋,止于大西洋,为彼世所仅有。其所著的《岛夷志略》,被公认为对世界历史、地理作出巨大贡献。
世事变迁,一段时间以来,这片人文鼎盛之地,在世人眼中慢慢敛去了光芒。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赣鄱婀娜多姿的山川就秀美在那里,豫章2200多年的历史就灿烂在这里,当我们打破交通的禁锢,同时突破内心的桎梏,软环境和硬指标齐头并进之后,南昌的“翻红”就只待一个契机。
从宏观层面来说,南昌的“翻红”,一是软硬实力累积,量变引发质变;二是全面落实省会引领战略,加快推进“一枢纽四中心”建设的顶层设计;三是文旅部门打破窠臼,创新“玩法”的谋定而动;四是抓住了疫情之后旅游复苏及消费理念变迁的难得机遇。
从微观角度来看,还是事在人为。
当下,国际政治经济动荡不安,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诸普通人的心灵,而简单的幸福最是抚慰人心。这种态势下,人们的消费更趋于理性。在旅游市场,当前往热门城市和爆款景点成本居高不下(包括经济成本和时间成本),“发现”南昌就是最优选择。
没错,我们眼前的寻常巷陌,就是国人的诗和远方。南昌首先是抓住了年轻人的心,原先曝光度不高,反倒使她充满神秘感和新鲜感。全城可玩的地方不少,景点大多不收费,酒店相对便宜,浓油赤酱重辣的烧菜能瞬间击穿味蕾,以拌粉、瓦罐汤、白糖糕、糊羹为代表的小吃价廉味美……由此,消费力不强但执行力和传播力超强的湘鄂赣学子“特种兵式大串门”,为她带来了第一波流量。
在这里必须为南昌市决策者及有关职能部门点赞,他们敏锐地洞察了青萍之末,摒弃过去等靠要思想,主动作为、主动策划、主动出击,打开了城市形象借梯而上的新局面。
“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通过这一轮运营城市的实战,让南昌解放思想,提升认知,谙熟城市管理,形象营销,文化滋养新技能、新打法,最终以人流、信息流带动“意识流”,使整个城市发动起来,在经济、市政、文化、教育等多层面齐头并进,城市整体实力借势跃迁,这才是开题的应有深意,才是我们需要的“长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