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腊生
阅读一部小说,本质是一次陌生的相知,也是一次机缘的遇见。一气呵成读完小说《南昌城下》,仿佛行走在南昌城区和进贤县之间,充分感受赣地文化的风流清韵。作者朱仁凤没有将其写成时代变幻的风起云涌,也没有写成地理人文的热情颂赞,而是纳入林、朱两个家族的恩怨、纠葛与缘分,于日常生活的叙述中见出大时代的转型。小说将林、朱两个家族的命运变迁和时代风云的巨大转型相互交织,透过家族内部的情爱与家庭关系,折射出自民族解放、改革开放一直到新时代的乡村振兴事业等伟大历史进程。每个人物的命运走向与南昌市、进贤县等地的文化空间自然契合,既展现了个体的努力和奋斗,又体现了赣地文化的韧劲与价值。
在书中,每一个个体的生命轨迹透出的是作家对传统力量的坚守,并以诗化的方式呈现了几代人的生命追求与情感世界,真诚地体现了一种正能量的伦理倾向。总体来说,《南昌城下》既是一部展示赣地文化与时代变迁的生命之作,又体现了家族命运的情爱欲望与家族伦理的冲突与抗争,在生命的原色底蕴中见出地方经济、地域文化的转型与变化。
家族不仅是血缘关系和地缘关系的主体,同时也是凝聚乡村各种力量,整合乡村秩序的重要纽带。传统家族伦理体系影响和支配着中国农民的生存状态和生命价值。《南昌城下》开篇便书写林青松和朱百瓜两个家族的生育历史,通过家族繁衍的故事,展示人间的亲情、友情和爱情。家训、家风、血脉亲情的传承与大半个世纪以来的历史变迁交织在一起,展现传统文化和家族伦理的嬗变。
小说从军山湖开始,写陈友谅与朱元璋在这个古战场大战十八载,最终陈友谅战败。陈姓隐姓埋名,改成林姓生存下来,于是就有了林姓不得与朱姓通婚的祖训。军山湖的文化决定了林青松性格,甚至影响了整个林姓家族女性的命运。小说从自幼随祖父生活在军山湖边上的林青松开始叙述,既有纵向的朱元璋与陈友谅大战军山湖的历史云烟的缭绕,又有横向的众多子女的个人成长与情爱关系,将南昌放进悠远的历史文化和地理空间,体现了小说构思的巧妙。小说将两个家族的历史命运置于国家层面的宏大话语当中,书写林、朱两个家族三代人的命运走向,个体与时代前行的步伐同频共振。作品从民族解放到全面实施乡村振兴,开发地方特色产业,打造文化名片,大半个世纪赣鄱大地上发生的一系列大事,都体现在家族个体的生命世界。小说从两个家族的血脉传承折射了南昌城近半个世纪以来的历史性巨变,在日常生活的刻画中体现新时代南昌城的格局与发展,以及南昌人的时代精神与风貌。
文中有董源的绘画,晏殊的诗词,文港的毛笔,还有李渡的酒。作家将这些当地历史名人与特色产品融进小说人物的命运。李渡酒业是进贤的支柱产业,也是一张文化名片。作家将酒文化与林青松、林燕麦等人的命运联系起来,酒在林青松这里既化解他无儿继承的烦恼与焦虑,也伤害甚至断送了女儿一生的命运。酒也承载了林燕麦和朱忆贤等一代年轻人投身乡镇,支持地方产业发展的豪情与希冀。通过两家的儿女故事,引出了市场经济带给年轻人的机遇和自由,也带出了李渡酒厂这样的传统企业的现代转型。
南昌万寿宫是江右商帮的精神家园。朱少年因为林青松的极力阻拦,无法与林家燕在一起,甚至遭到林青松的毒打而住院,他最后离开乡村,来到南昌创业。他来到当年母亲生活过的万寿宫、翠花街一带,销售进贤的特色产品。朱少年等人立足江西本土特色,勤于创新,将父母一代继承过来的敬业精神与南昌万寿宫的商业模式相结合,把南昌本土的特色产品与特色文化推向全国乃至世界。
可以说,《南昌城下》聚焦本土的文化产业和文化名片,将其通过一个个具体可感的人物命运加以呈现,从赣地悠远的文化中找到本土经济发展的文化精神与内生动力。江右商帮的精神传统、本土的文化资源、时代的文化召唤,都体现了几代人的努力和发展。从农业到商业,从乡村到城市,从小型的特色产品销售到大型的产业品牌树立,作家深情面对当代江西的发展,以一个江西人的责任书写赣鄱大地的人情世态、经济发展。
总体来看,《南昌城下》以家族史与时代史相互融合的方式,宏阔而又充满激情地表现了南昌城与南昌人不断现代化的进程。小说描写南昌城下两个家族史的烟火生活,既有本土产业经济、文化与个体命运的有机表达,又通过诗意手法表现家族伦理的传统力量与江右商帮的精神内核,并在悠远的历史长河中加以辩证地审视,以小见大表现了本土文化经济的格局与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