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石立新

　　蝴蝶不是一生下来，就拥有美丽翅膀的

　　11岁时，以杀猪为业的父亲

　　酒后，并没有阻止那根紫燕穿云般的抛物线

　　在古县渡口，伶俐稚嫩地上扬

　　1959年，你21岁，八月的庐山

　　古木参天，群峰宁静。礼堂内，你就站在离

　　毛主席、周总理、朱德委员长四五米的地方

　　行云流水般地唱念做打，而到了谢幕时

　　你却紧张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只知道一个劲地朝掌声鞠躬

　　好多次，载着剧团全部家当的卡车

　　陷在湖区泥泞的村道上动弹不得。有人喊了声：

　　水花子来了，有戏听啰。田间拾掇庄稼的

　　家里洗衣做饭的，以及耳尖的邻村村民们全跑来了

　　有的兜里装满花生，有的手里举着甘蔗

　　有的用搪瓷面盆盛着冒着腾腾热气的米粑

　　在脱离困境的卡车旁边，善良的你定会清唱一段

　　《二度梅》或《装疯骂殿》，向热情的戏迷们

　　表示感谢后，才会启程赶往订戏的村庄

　　而爱戏的村民，也定会等到卡车跑得看不见了

　　等到夜空，像一件宽大的戏服徐徐展开

　　才会溪水般恋恋不舍地散去

　　帷幕拉开，拢起，多少命运就此更替

　　笙弦鼓锣一生厮磨如耳语，饶河戏的掌上明珠

　　梨园的女儿，开宗立派的赣剧青衣，送戏进京，下乡

　　改良唱腔，传道授业，戏里忙，戏外也很忙

　　82岁了，一段《打金枝》下来，身段依然挺拔

　　脱衣、摘冠的动作依然干净利落，一气呵成的

　　嗓音里依然是饶河水粼粼的清澈、透亮

　　饶河两岸，839座抑扬有致的戏台上

　　只讲三件事，家事，国事与深情

　　（注：赣剧是新中国成立后新定名的剧种，由饶河调和信河调组成。胡瑞华与潘凤霞并称为当代两大开宗立派的赣剧名伶，分别代表了饶信两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