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彭文斌
一
一千四百多年的心跳
长成香樟和银杏的叶子
鸟鸣经过磨刀石,红衣女子撑着夏风
寻觅炊烟
老屋,这些谙源的少数民族
被樟籽惊醒了残梦
老井很多年没有照见人影
苔藓称不上美,却让我蹲下去
发现洗濯农具和浣洗衣裳的痕迹
有些事物那么急,仿佛
迅速翻过我的一生
那个祖先留下的石水缸
安静地呆在三轮车上
即将又一次迁徙
多么像习惯背离故乡的我,听从流浪
二
枣花簌簌,比雨先一步亲吻泥土
谙源的白,用一群鹭、一丛花进行说明
青石板咬着微光,像女子的肌肤
在召唤白蝶
鸡鸣一声,雨也白了些
我觉得,巷子那三千烦恼丝
仿佛逝去的祖母
瓦片是许多人竭力留下的单词
有些事物不会废弃
风雨后,一缕阳光在等待
揭开村庄的盖头
鸟声比人语稠密,比我有耐心
午后,我以目光染白飞檐
越来越纯净
越来越接近一滴眼泪
三
耕读世家还在,盘古居还在,一脉青山还在
橘树下,面孔已非故人
别人的谙源,疼痛奔驰于我的神经
坐在溪畔,看流水带走一切
老,或者逝去,不再遮掩
归途啊,让心跳好好狂放一回
戏台一再坍塌,一再崛起
为谁歌唱,为谁此生筑起牡丹亭
风一阵阵,我薄如纸
只留一根筋骨,托起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