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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了,闰土

  □ 陈仁红

  那年,我不过十岁,初识闰土,他正年少,“项带银圈,手捏钢叉,在碧绿的西瓜地里,向一匹猹尽力地刺去。”因为闰土的引领,我喜欢上了鲁迅先生的文字。

  于是,十岁的我读了《朝花夕拾》文集;于是,我很小就知晓了三味书屋和百草园,知晓了阿长,知晓了庸医误人,知晓了五猖会;于是,我就铭记着,一定要去看看先生的故乡——绍兴。

  江南的春刚刚缱绻转身,绍兴的清晨还很凉,我们已踩着寒露走进了鲁迅故里。乌篷船早已在石拱桥下等候,远处还有两三只,在橹夫的唱喝声中拐入了弯弯的窄巷。

  “出门向东,不上半里,走过一道石桥,便是寿镜吾先生的家了。从一扇黑油的竹门进去,第三间是书房,中间挂着一块匾:三味书屋。”这就是先生自十二岁时,师从寿老先生学习的学堂——“三味书屋”。

  三味书屋,出自“读经味如稻粱,读史味如肴馔,读诸子百家味如醯醢”的古语。三味书屋原是寿家的书房,后来设为私塾,寿老先生治学严厉之名,响遍绍兴城,鲁瑞夫人遵循严师出高徒之旧道,把儿子周樟寿(鲁迅)送入了寿家私塾。

  先生说,寿老先生是位渊博的宿儒:“寿镜吾老先生高瘦,须发花白,戴着大眼镜,是绍兴城中极方正、质朴、博学的人。”当年威严可畏的寿老先生可曾料想,寿家私塾走出了一位大文豪,因周樟寿,寿家那小书房得以名震天下。

  绍兴旧式私塾规定学生要自备书桌,鲁瑞夫人寄厚望于儿子,备了名贵的海南黄花梨木书桌,希望儿子金榜题名,仕途平坦,拥有尊贵的身份。

  然而,一个不平坦的年代何来平坦的仕途,先生清醒觉悟,为旧社会的贫苦人民执笔,斗争了一生,奔波劳苦了一生。至今,先生的书桌还在三味书屋北墙角,书桌右角那个“早”字的悲苦仍令人心酸。

  我从《父亲的病》读到了先生年少的艰苦,父亲长年卧病,身为长子,先生过早地承担了生活的重担,一天,因上学迟到自感惭愧,默默地刻下了一个影响中国好几代人的“早”字。

  十七岁那年,先生别了家乡外出求学,这一别,应了贺知章那句“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一别就是二十余年。

  我读《故乡》,除了失落再就是悲伤。二十余年后,先生回到阔别多年的故乡,闰土闻讯赶来相见,此时的闰土已是六个孩子的父亲。在旧社会凋敝的乡村时光里,他被磨成了一个愁苦不堪,神情漠然的中年男人,那位见识丰富、活泼可爱的农村少年已一去不返。

  “非常难。第六个孩子也会帮忙了,却总是吃不够,天下不太平,收成又坏。种出东西来,挑去卖,总要捐几回钱,折了本,不去卖,又只能烂掉。”母亲和我都叹息他的景况:多子,饥荒,苛税,兵,匪,官,绅,苦得他成了木偶人。

  闰土,在先生作品里出现不多,但他在先生笔下是中国旧社会农民的典型代表。那位机灵爽朗的少年,经历了一次次的饥荒、兵灾及统治者横征暴敛的压迫,迅速老去,木讷无神,借助闰土,先生笔伐控诉了旧社会的黑暗。

  从三味书屋出来,感慨颇多,但有一点很确定,也很庆幸,我们生活在一个和平安定的年代,在这块繁荣而充满希望的土地上,我们虽未最富足,但很知足;虽未最强大,但不弱小。先生,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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