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胡小春
岭上村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地方,甚至许多本地人都不甚知其名,大家只知道那儿叫安义乔乐林场。大概是那里曾经有很多大树吧。不知何年何月,山中茂林修竹中长出了两棵硕大的银杏树,于是一个村子藉此大树出名了。村庄错落有致地建在半山腰,依山傍水、溪流潺潺,云雾缭绕之中给人以神秘之感。不知过了多少年,村庄在这大山的皱褶中刻下了光阴年轮,记录着日子里的柴米油盐和些许的神秘。
登山去岭上村,过程辛苦,却很惬意。沿途七拐八弯,充满了浓郁的神秘感。已是深秋,丝丝的凉意刚好抵消了爬山的燥热,心旷神怡。湛蓝的天空清澈透明,路两旁是一些高大的乔木,挂满了藤蔓,犹如原始次生林般的深邃。有的枝叶已伸展到路的上空,强烈的阳光穿过稀疏的枝叶,将光影印在路面上。一阵松涛过来,这些光影又瞬间舞动起来,变成了琴键上跳跃的精灵,将优美的节奏幻化成深谷里的清溪叮咚、密林中悦耳的空山鸟语。登山时,能有这天籁般的音乐相随,所有的疲劳和辛苦自然是烟消云散了。有时,在登山的拐角处,会特意漏出一段空隙。透过这段空隙,登高临风,极目远眺,远方起伏的山峦清晰地呈现在透明的秋意里。
这里是“珠帘暮卷西山雨”里的西山西麓。西面往西是一大片小丘陵,丘陵的尽头则是九岭山脉。所以梅岭最美丽的景致在西山的西面,在这里可以俯瞰广袤的大地,可以凝视轻纱般的一黛远山。
一路鸟语花香,大约攀登四十分钟,就可以到达位于半山腰的岭上村。
这个小山村最引以为豪的是村口那两棵古老的银杏树。这是安义最大的两棵银杏,耸立在村口的水塘边,满树金黄的叶片在群山之中格外醒目。从村口水塘远远望去,水中的蓝天与金黄的树叶、灰墙、黛瓦,构成一幅精致的风景画。在深秋的明媚里,在群山苍翠中给人以无限的遐思。
村子原来有二十多户人家,到现在只剩下七八户了。村民们将自己的生活融入大山深处,与那两棵硕大的银杏树静候似水流年,编织一圈又一圈的年轮。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大山结下了“海誓山盟”,与大山不离不弃。
老熊是这村里年纪最大的人,从他那额头上的皱纹就知道岁月在这里刻下了多少道年轮。这年轮里,刻录最深的,就是岭上村这三个字。他是这大山的守护人,也是这大山秘密的知晓者。
传说许真君在这里留下了系龙济旱的古迹。这是一个隐秘的地方,常人难以发现。有一年大旱,族人来寻找那个古迹,有人在石礎之下,发现一井,古藤生于井上,族人摇古藤,下面的龙就动了,泉水从井口喷涌而出,取水回村,便得大雨。复盖以石,石上覆土,便无迹可寻了。还有村民说,山下有一石洞,横穿寺院,洞中古藤香气异常,每每摇藤,必定会有大雨,大家说这就是井门了。曾经有人留有谶云:“老龙寄在蟾坞内,留与江南救旱灾。”
这个美丽的山村,岁月把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刻进了乡愁。所有这些曾经过往的神秘,一同被镌刻进了大山的记忆里,镌刻进逝者如斯的时光里,一同流向遥远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