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智勇
老家村头有一口井,为区分20世纪70年代兴建在祠堂前的那口新井,乡亲们管它叫老井,其实新井里的水也是从老井引流而来的。老井到底有多老,村里族谱上没记载,问了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他们说,大概300多年吧。
老井井口面积近4平方米,井深1.5米,东、西、南三面都是水田,北面有五六亩沼泽地。沼泽地上垂柳依依、茭白青青,常有鸭子在那里嬉戏。原先有一棵两个碗口粗的老樟树紧挨着老井,它们默默地彼此守护,像一对恩爱的情侣。前几年,老樟树莫名其妙地死了,村里第一时间移栽了一棵新樟树,但总感觉不是那么和谐。从前一条两尺宽的砂石路直通老井,现在则改成了柏油马路。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老井里满满的清水,源自蒙山脚下神奇的地下泉水。老井水质清澈、冬暖夏凉、井水较浅。去年下半年,持续80多天未下一滴雨,旱情特别严重,老井硬是泉水叮咚响,风韵不逊往昔,水位丝毫未减。
犹记得,农忙“双抢”时节,哪怕不顺路,拐弯也要拐到老井打两热水瓶井水捎上,为的是汗流浃背、口干舌燥时,可以随时咕噜咕噜喝上一口清凉的井水。冬天的老井会冒“白烟”,水汽飘浮在井面上,在金色晨辉映照下,那可不是“美不胜收”四个字能形容的。
老井离我家后背山的老宅200余米,家中水缸里的水,都取自老井。小时候放学后,除了打猪草、放牛,我会挑着几乎跟我一样高的木桶,到老井取水。热心的乡亲看到我挑水,就会大声地夸奖,说这孩子懂事,弄得我不好意思。
在农村,能够挑水,就是长大成人的象征。我从挑半桶水开始,再慢慢变成挑满桶。
几年前,村里用上了方便的自来水,不用再肩挑手提了,但不少乡亲还是好那一口,依然初心不改取用老井的水炒菜做饭,洗菜洗碗洗澡洗衣服则用自来水。
故乡的甘泉,滋养了父老乡亲,也洗涤游子的心灵。每次回老家我都会围着老井周边转一转、看一看,看井中的水清澈见底,看蓝天白云倒映在井中。